不昼港

变得只想写自己觉得美丽的东西了。


#弗兰把掉落的血瓶当成了跟小莫的孩子的脑袋不好使的故事。真的,写这个的人的脑袋很不好使

#是日服的时间点但跟主线剧情没有关系,完全捏造请不要认真

#有1.5.1的角色真名剧透

  

       那一天master带莫德雷德(剑)、弗兰肯斯坦(狂)和南丁格尔一起去伦敦周回,正逢南丁格尔刚刚技能加强,master就指挥她把加强后的钢之看护给准备放宝具的弗兰用了。三次弱体无效不仅把弗兰技能带来的灼烧如融雪般消去,以往宝具全力放出后会伴随的麻痹与痛楚也都轻易消失。弗兰在自己造成的废墟上摇头晃脑了几秒钟就恢复了过来,还能够清醒地看着莫德雷德从废墟之中拣出一个血瓶。

  这种血红色的瓶子是一种很常见的材料。在注满血红色液体的烧瓶之中,有蜷缩一团的人工生命体幼体在浮浮沉沉,像在玻璃的子宫里做醒不来的漫长的梦。大家都对它们很熟悉,弗兰和夏天的小莫都需要它来升级技能。在战斗中掉落的材料会由master收好,带回迦勒底去给大家使用。但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要说为什么,是因为弗兰阻止了材料回收。

  眼睛很尖的莫德雷德在一片断壁残垣里找到血红色的烧瓶后,拾起来简单地吹了吹灰,打算交到随行的master那里去。但是她前方的弗兰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惊得她赶紧警戒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气息。她纳闷地回望向弗兰,然后发现弗兰在时而用力地用手指指向她、时而做出怀抱什么摇啊摇的动作、时而还拍拍自己的胸脯,同时不停地发出只有她听得懂的声音。

  那个,留下,保护,我来。

  弗兰全力用全身来传达的大致是这样的意图。但是第一次,莫德雷德觉得自己可能不懂弗兰语。她的头上几乎要飞出数个问号,急需夏天的自己和夏天的弗兰都过来联合翻译一下。这时master来到了莫德雷德身边,“哇,掉材料了吗?Lucky!啊,不过这个我们不缺啊……”

  “喔!是弗兰和我的功劳噢。今天回去可要给我们加餐哦?”

  莫德雷德正打算把烧瓶交给她,没想到却被冲过来的弗兰一把抢走。弗兰很郑重地把烧瓶用双手捧着,凭借自己一米七的身高努力往高处举,以求远离莫德雷德和master。那顿时海拔高了起来的瓶子看得只有一米五的莫德雷德一脸懵,她回头一望,发现弗兰的动作飞快到就连她的武器都忘在了原地,顿时整个人都搞不懂状况起来。

  “弗兰?”master也很疑惑,“这个人工生命体幼体怎么了吗?”

  弗兰肯斯坦(狂化D)空出右手指了指莫德雷德:“莫!”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我!”接着她把这个血瓶很珍重地抱在自己怀里,动作轻柔地摇了摇:“崽!”光是用尽感情传达完这几个吐字清晰的字眼,她就一副比放完宝具还要累的模样。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如宇宙般辽阔的无法理解之中。只有走过来的南丁格尔(狂化EX)仿佛能理解弗兰的意思一般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可不行。”

  没有人明白到底是哪里不行,所以只能看着护士长用行动来说话。几分钟后,一个堪称教科书模范的婴幼儿绑法被巾包出现在弗兰肯斯坦胸前,人造生命体幼体卧在被巾和弗兰的胸脯之间,稳固而安全。

  护士长的手法真的非常优秀。弗兰因为有点别扭而活动了一下臂膀,在发现并不影响行动后轻柔地拍了拍这个骤然显得诡异而可爱起来的血瓶,发出了开心的声音:“唔唔。”

  在场除了这两个Berserker以外的所有人仍然被如宇宙般宏大的无法理解笼罩。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跟数个Berserker相处甚久的master,她先是发出了感情难以抑制时才会有的那种怪叫:“啊!!啊!!!啊!!!!!”那声音太过尖锐,吵得莫德雷德皱起了眉头,紧接着master后面跟着的那一声更是叫她陷入了更深的无法理解之中:“恭喜出产???”

  “不,应该是是恭喜妊娠,毕竟以人类的普遍认知而言,这个幼崽还身处羊水之中。”深受大家信赖的可靠护士长(重复一次,狂化EX)说:“我尚未研究过该如何看护人造生命体幼体,距离出生不知还有多久,亦不知该如何保育和喂养,得等回到迦勒底再做研究,请弗兰小姐和莫德雷德小姐小心为上。”

  这下轮到莫德雷德发出难以抑制感情的怪叫了。弗兰肯斯坦神情严肃地拉了拉她的袖子,于是莫德雷德停了下来,她看了眼被巾里的小血瓶,硬生生把第二波怪叫吞进了喉咙里面去。听说婴幼儿容易受惊,莫德雷德这么想,几乎是立刻她又被想打昏自己的冲动所笼罩。

  

  回到迦勒底后,南丁格尔立刻把莫德雷德和弗兰肯斯坦请进了医务室,并从不知道哪里找出了一个摇篮。在消过毒又铺好柔软舒适的被褥后,她帮助弗兰把小血瓶放了进去。天知道为什么六千米海拔的雪山上会有这种东西。

  第一个收到消息赶来的是莫里亚蒂教授。巴贝奇其实也来了,但他体型太大进不了门。年近五十的男人冲进医务室时直接闪了腰,眼含热泪地被护士长一秒整骨,而后他扶着腰、迈着虚弱的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弗兰和摇篮,一脸不可置信地紧紧凝视那摇篮中小小的赤红瓶子。

  “爸爸!”弗兰肯斯坦郑重宣布:“莫!我!崽!”

  “好……好……”这个犯罪界的拿破仑潸然泪下:“没想到我当外公的这一天会这么快就到来……”

  坐在弗兰旁边的莫德雷德无言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弗兰肯斯坦十分严肃地反驳道:“不,我,爸。爸爸,爷爷。”

  弗兰语技能只比莫德雷德低一点的莫里亚蒂连连点头,“好,好,我是爷爷,爷爷。哎呀!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当爷爷!”

  莫德雷德当然也听懂了。她不乐意了,即使是过家家她也不乐意:“不,爸爸是我才对吧!”

  “我,高,我,爸。”说完这几个字弗兰又累了,紧闭上嘴不再说话了。知道接下来再反论也是徒劳的莫德雷德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感,还有一种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茫然。

  在这段交流发生时,她们的master也列坐一旁观察这个襁褓里的人造生命体幼崽。长时间沉默的思考后,她看向了紧闭起嘴来的弗兰肯斯坦,并抬声向几位从者发言:“几位,我在想迦勒底到底是在哪个地区,不知道该用哪个国家的法律。我对这方面不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给非婚生子入档案,说实话具体哪些地区可以同性入籍我也不太清楚,也搞不清楚你们有没有扯证的打算。呃你们看,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你们的master,理应要考虑一下这些事情吧?你们觉得呢?”

  莫德雷德皱起了眉,她刚想问master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却被骤然出现在医务室种的一股强大魄力压制了。几位女性讶异地看着在场的唯一男性缓缓站起来,这一刻户外漫山遍野的雪都没有这位五十代的眼镜反光亮。

  “为了女儿,区区法律我还是操作得了的。”教授推了推他的眼镜,其后睿智而锐利的眼光一闪而过,“孩子都已经有了,婚礼当然越早越好。亲家那边会由我去联络,放心,弗兰,莫桑。爸爸一定会给你们和孙子铺好一条平平坦坦的路的。”

  不,这具体是要操作哪个部分又打算怎么操作啊。

  已经完全失语的莫德雷德身旁传来了master松了口气的声音:“那就拜托教授啦,我对这方面真的很不在行,有你来处理我就放心了!”

  “等着我的好消息吧,master!我也该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干劲全开的老教授把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快得像一阵风一样夺门而去,不到几秒钟后他又折返回来叮嘱master:“这事别跟福尔摩斯说哈,虽然他阻止不了我的决心但是被妨碍会很麻烦的。”

  几个人目送莫里亚蒂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门后,一时间医务室里陷入了完全的沉默。对这个状况最接受不良的莫德雷德刚想开口再问一次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时护士长又领着玛修和达芬奇进来了。

  Master解释道:“啊,虽然孩子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我想你们两个的身体状况还是请达芬奇来检查一下比较好。”于是弗兰和莫德雷德又起身接受一次来自达芬奇的检查。从一开始那个经常手足无措的新人到现在能把大部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他们的master确实是成长了许多。

  在检查的过程中,玛修把master拉到了摇篮旁边,小声询问前辈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在得到了当时情景的一次完整复述后,玛修的头上也开始问号乱舞。后辈看看摇篮里赤红的小血瓶,又看看旁边正在接受的莫德雷德和弗兰,开始陷入混乱:“我也算是人造生命……但是我以为……呃啊……?”

  很快检查就结束了,一个面色如常的弗兰肯斯坦和一个无法身心统一的莫德雷德回到了她们的孩子(存疑)身边,听刚刚拿到资料的南丁格尔开催迦勒底第一次婴幼儿保育讲座。而master和玛修则把达芬奇拉到一边询问结果:“检查结果怎么样?”

  “嗯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呢!”万能的天才兴味津津地讲:“在弗兰肯斯坦的宝具磔刑之雷树使用时,有极低的几率诞生新的弗兰肯斯坦怪物哦。真是很特殊的生态特征呢,没想到英灵也会有这种存在方式。”

  “怪不得!!”master打心底地为此感到高兴,“我们又要迎来新成员了,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形式。可能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迦勒底的新伙伴呢,要好好庆祝一下。”

  达芬奇阻止了她:“不。那就是普通的人工生命体幼体,跟你仓库里堆的那些红瓶子一模一样。”

  片刻死亡般的静寂过去后,master用压低了的震颤声音讲:“这么重要的事情您能不能先说!”

  前辈后辈都猛转过头凝视着房间那头正在听护士长讲座的一家三口(?),内心是一样的波澜起伏,只有达芬奇见此场面还能泰然自若、兴致盎然。玛修用细小的声音问她:“可是弗兰小姐并不是Homunculus类别意义上的人工生命体吧,为什么会将那个……人工生命体幼体当作是,呃,自己的孩子?”

  “那就要问目睹了现场的master了。”达芬奇拿出自己的眼镜戴上,一副我看透了一切的得意洋洋:“master,当时莫德雷德也在场对吧?”

  “对,莫桑在场……等一下,莫桑确实算Homunculus……!!”

  “没错!”睿智的天才在压低声音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传达她的激昂情绪,丝毫不顾master已经开始想撞墙不过反正有玛修拉住她,“这真是奇迹!没想到偶然与偶然的重合能够产生这样的结果,偏偏还是这样的两位英灵,偏偏是在那样的时机!弗兰肯斯坦小姐将出现在现场的人工生命体幼体视作了她们的结晶,就好像逆向的雏鸟情结一样!恐怕她们都不知道孩童生产的正确方式,毕竟那两人都不能算是正常诞生的小孩嘛、唔、唔——”

  恰巧莫德雷德若有所觉地回望,默契地联手堵住了达芬奇的嘴的玛修和master在她又回过头后开始小声地交流:“前辈,怎么办,这样下去不行吧,那种东西怎么看都是生不出来的哦……就算是生出来,到时候迦勒底出现一只小白毛怪要怎么办……?”“你忍心告诉她们真相吗?这跟和对每年12月25日充满期待的幼儿园年纪儿童直言圣诞老人并不存在是一样性质的恶行哦?”“?可是圣诞老人是存在的啊?”“噫我都忘了,在我们这儿圣诞老人是真实存在的……”

  房间的另一头,莫德雷德时而看一眼摇篮里的烧瓶,时而看看身旁的弗兰,时而看看身前正滔滔不绝的护士长小姐。她强忍着冲到master那边去抓起她的衣领狂摇一通的冲动,感觉自己在毫无意义的不可名状之海里挣扎游泳。

  可是在注意到弗兰的情绪时,她的焦躁又莫名其妙的平息下来了。正认真倾听的弗兰侧脸非常平静,看上去就像一个能正常思考的人一样,具有万全的知性。偶尔她会伸出手,用一种带着敬畏、爱惜和珍重的姿态去触摸一下摇篮里的事物,明明那只是一个盛满了赤红液体的玻璃瓶,那里面明明不过是——

  回想起了她即使有过类似这情形的时期却绝对从未得到过的这样的柔软触碰,莫德雷德突如其来的开窍了——什么,是这回事啊。那圆溜溜的、叫人不舒服的眼睛,那小小的、乳白色的未发育胚胎之躯,那静静漂浮等待诞生的姿态,原来与她自己重合了吗。

  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的莫德雷德,一瞬间几乎压抑不了此刻马上起身大叫的冲动。但是她硬生生把情绪的洪流吞了下去,费劲力气地压制下去,仅仅只是因为身旁弗兰的手指、神情,还有在那厚重的刘海遮掩下,颜色不同但一样充满憧憬的一双眼睛。

  那一刻莫德雷德没有站起来,就等于她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但是她也试着伸出了手,去轻轻触碰那个装着一个尚未写入灵魂的生命的烧瓶。她和弗兰的手碰到了一起,弗兰的手指果然如同她想的一样柔软,是仿佛有生命的东西。但是那个在血红液体里沉沉浮浮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莫德雷德就会好好贯彻到最后。当天下午莫德雷德就和弗兰肯斯坦带着小血瓶一起去跟圆桌那边打招呼了。她们到时房间里只有男人在,可能所有的王都被master叫出去商量该如何是好。她们迎面碰上的第一个圆桌骑士是崔卿,在目睹莫德雷德怀抱人工生命体幼体的情形时,他的眼睛竟然睁开了一瞬。

  “是,是真的……”特里斯坦不可置信地抬高了声音:“那位教授老乡说的是真的……”

  为了不要马上就开始殴打己方的亲族,莫德雷德强迫自己紧闭上眼。她想,犯罪界的拿破仑实在是太有行动力了。看来也有可能是所有的王把master叫出去商量该如何是好。这又突然叫莫德雷德为难起来:她并不知道她爸听到的是哪个版本的。一方面她有点想知道她爸爸们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跟弗兰的爸爸类似,一方面又不想把父王扯进她和弗兰的事情里来,因为她已经决定好了要奉陪弗兰下去,不想被任何人否定。

  普通人们说的结婚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好艰深啊。

  被特里斯坦的声音惊动的高文从房间里出来,在看到来人的组合后噎了一下,显然他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而后他快步走近,凑前去观察莫德雷德怀里的烧瓶。凝视了一会儿后,高文礼貌地说:“这孩子长得真像它爸小时候,阿格规文看到了肯定也会这么说的。”

  你哪里见过我小时候。不,好像还真有可能见过……莫德雷德来之前已经决心今天不跟他们任何一个人置气,所以她只是深呼吸,然后对弗兰说:“看,都说了我才是爸爸。”

  弗兰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很快贝迪威尔和兰斯洛特也出现了,他们凑近这个新诞生的一家三口小家庭,进行了一通友好绅士的英格兰式寒暄。有问弗兰的问题,就由莫德雷德来负责翻译。在莫德雷德回答了出生日期并不能确定(说真的,谁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孵出来)以后,被其他几人推举出来的兰斯洛特悄悄把她拖到了一边,十分尴尬而忸怩地问:“你们已经有过……呃,身体接触了吗?”

  要不是怀里还抱着这个烧瓶,莫德雷德就要暴打他了。她用了整整十秒钟来镇压自己的杀意,发现要不带感情地讲话其实也不难:“没有。”

  “那这是……”湖之骑士张口结舌,脸色又青又红,像坏掉的信号灯。莫德雷德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正在想什么。她没有在立刻在迦勒底走廊上解放宝具已经很克制了,必须说圆桌骑士们得感谢她正抱着这个烧瓶才对,不然圆桌这一关可没法这么和平的过去。然而难过的还在后头。

  

  当晚小血瓶寄放在护士长那里。第二天莫德雷德和弗兰肯斯坦向master提出想要一间两人用的单独房间时,master虽然一瞬间哑口无言、情状扭曲,却还是答应了,并马上给了她们钥匙。崭新的育儿组合抱着血瓶离去,并不知道在她们转身后人理拯救者立刻把头埋进了一旁的后辈的胸怀里:“怎么办,我真的说不出口……”

  其实莫德雷德和弗兰平时就经常去对方的房间,早就把彼此的地盘染上了自己的颜色。但一个属于她们共同的空间果然意义是不同的。在找好位置安置好小血瓶后,她们各自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想继续用的东西,一起把房间布置成了一个能让两人都放松的场所。

  在这个过程里她和弗兰偶有争执,但也有默契的笑语,布置完毕后,还产生了一种完成了一项重要仪式般的成就感,算是几天以来最让莫德雷德轻松的时刻。这一忙就忙到了接近下午茶时间,两人决定出去一起喝点红茶放松一下。意外的,这时却响起了几下敲门声。

  “莫桑,弗兰桑。”门外传来了几个稚嫩的声音:“请问我们可以进来拜访吗?”

  弗兰肯斯坦跑去开门,门外是时常一起行动的幼女三人组,童谣、杰克和贞德Alter Lily。她们邀请小女孩们进来,小女孩们礼貌地谢过:“听master说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所以我们带了茶点来祝贺你们乔迁。我们想看看小宝宝可以吗?”

  这下她们有下午茶了,当然也有了客人。茶和点心都放到桌上后,好奇的小眼睛们往房间四处打量,最终目的还是摇篮里的那个小生命。莫德雷德和弗兰带着她们来到摇篮前,小女孩们围着这个她们之中只有童谣吃过的血瓶,发出了压低声音的赞叹。幸好没有谁说“这跟我见过的血瓶真的很像”。

  看到小女孩们这么感兴趣,弗兰发出了几声“唔”,莫德雷德翻译道:“想摸一下也可以的。”

  小女孩们都很惊喜,一个一个轮流伸出手去触摸这个小生命。不需要莫德雷德和弗兰提醒,她们的触碰都很轻柔,充满了小心翼翼和莫名其妙的憧憬。收回手后,杰克问:“我之前看见,好像都是莫桑在抱着小宝宝?莫桑是妈妈吗?”

  看来全迦勒底都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只是不清楚晓得这个血瓶跟master仓库里堆的那些没有差别的人有多少。莫德雷德无视弗兰的不满,回答:“不,我才是爸爸。”

  “唔,唔!”

  “弗兰说,这是在她释放宝具后诞生的,所以她才是爸爸。接下来这句是我说的:不,弗兰是负责生的,我才是爸爸。”

  童谣举手:“我知道了,像海马!海马就是由爸爸来育儿的喔,海马妈妈把卵产在海马爸爸的育儿袋里,由海马爸爸负责把卵孵化。”

  这位小小的女士真是博学多才。但不是这样的,经常是莫德雷德抱单纯只是因为莫德雷德筋力B+,比C等级的弗兰要高不少。

  “好复杂,但是真好啊。”小贞德托着腮帮子说:“出生在迦勒底,就算是我们的妹妹了。”

  “也可能是弟弟呢!不可思议呀,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呢?虽然我大概没有小时候,但还是会想知道啊。”

  听见杰克这么说,童谣握了握她的手,小贞德也凑过来,用脸颊蹭了蹭杰克的。怪不得。迦勒底各路人马的出生方式都很奇奇怪怪,所以这种新生命也不难被接受。

  “脸蛋大概会和现在一样柔软哦。”这个曾在圣诞时飞过天空、给人们带来过礼物和祝福的小小圣诞老人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出生,真想快点摸到它的脸蛋。”

  有这么真诚又纯粹的祝愿献给它,这个人工生命体的出生一定能说是充满祝福的吧。在溢满屋子的红茶香气里,在小女孩们细细低语声中,弗兰也伸出手来,握住了莫德雷德的手。柔软的,有生命的。莫德雷德并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但这一瞬间,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她们所有人其实都在模仿人类。

  

  弗兰和莫德雷德都要去周回的时候,她们就会把孩子……把烧瓶交给护士长带。她们早就发现了,护士长很注意清洁,同时又不能截烧瓶里的小东西的肢,真的是个很理想的人选。

  一般等她们之中有哪一个工作完成后,就会去医务室把小血瓶接回来。master有发表过“看起来就像一般带孩子的双职工家庭,我的眼睛是不是快不行了……”这种让人听不太懂的感想。但几天之中,这个模式几乎已经被全迦勒底默认了。

  莫德雷德也对此适应良好,尽管她和弗兰都没有育儿经验,但是只要有心总是可以做到的。瓶子里的东西甚至还不用喂、不会哭、不会闹,尽管决定好奉陪弗兰的愿望到底,但能这么轻松还真是帮了大忙。

  某一天莫德雷德去接小血瓶回房间的路上,正好碰上了被岳父要求“不要告诉他”里的宾语对象大侦探。福尔摩斯并非是战斗向的英灵,所以他在迦勒底一般都很闲。看见她迎面走来,福尔摩斯举起烟斗以示致意,而莫德雷德也点了点头。

  等她走近,福尔摩斯停下来跟她聊了聊天气,真是正宗英国人。但当莫德雷德注意到福尔摩斯看她怀里的烧瓶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什么也没法瞒过这个男人的眼睛。她站在路中央,突然觉得带孩子……带烧瓶的自己看上去大概很蠢,而面前这个人则很叫人火大。

  福尔摩斯凭借敏锐的注意力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也没再兜圈子。显然他晓得,更显然的是他还觉得很有趣。他吸着烟斗,笑眯眯地说:“我听说我的平生敌手现在与法律为敌去了。”

  莫德雷德翻了个白眼,“是的,你要问什么直接问吧。”

  “哎呀,和气一点嘛。令郎,呃,令媛……令瓶……算了,我就是想问问,希望您不要觉得被冒犯。莫德雷德小姐,你们是平时怎么照顾这孩子的?”

  “保持清洁,不要摔破。”她硬生生地说,像是想把吐字都砸到对方脸上。

  大侦探点了点头以表赞同:“真是明智的选择。”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选择,真是废话。

  “请问你们平时都是谁来照顾它?”

  “弗兰有空弗兰,我有空我,都有空就一起。”

  “真是共同育儿的典范,世间所有的爸爸妈妈都该向你们学习。”福尔摩斯深深赞叹:“看得出来你也很重视这件工作。所以恕我失礼一次,莫德雷德小姐,您应该是知道弗兰小姐希望的是什么吧?”

  莫德雷德毫无理由地暴怒起来:“比你清楚!”

  “哦呀,”大侦探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任由莫德雷德踏着愤怒的脚步从他身边通过,在那有意踩出来的重重的脚步声他提高音量道:“虽然我还有些想问的问题,但既然莫德雷德小姐已失谈兴,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短暂的相会就此结束,金发的少女剑士大概不愿意再回想。毕竟秘密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叫人安心。可是有些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啊。少女们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结合,更别提结合的意义,可现在却在这么努力地照料一个臆想中的新生命。这真是太有趣了,大侦探一边把往肺里吸一边想,成为英灵好就好在时不时能看到这种事呢。

  

  被气到那天的晚上,莫德雷德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开始研究弗兰的睡脸。她们这几天睡同一张床,摇篮就放在旁边。尽管英灵们不需要睡眠,但是迦勒底里的活人们需要,干等着工作时间到来还不如去睡觉,所以他们大部分都是睡的。

  偶尔他们也会做梦,梦见从前发生过的种种事情。他们就像是已完成的艺术品的拓印,任何行为都在过去的纹路里有迹可循,遵循的是已完成的规则,重复的是走过的老路,梦也不过是往日的重现。莫德雷德带点探究地看向面前少女的眉目,想,不知道弗兰会做什么样的梦。

  可以的话,她会想看一次。同样,她也愿意给弗兰看一次。但果然还是现状最好了,她们谁也不知道谁的过去,除了召唤时被给予的形而上的知识以外别无其他。这样她们才能作为弗兰肯斯坦、作为莫德雷德与彼此相处。虽然是弗兰的话要暴露出自己的经历莫德雷德也不算很抵触,但果然还是希望公平一点让弗兰的也给她看看啊,不然总觉得有点害羞又有点不服气。

  黑暗之中,有一瞬间莫德雷德很想把弗兰推醒,叫她起来一起去食堂吃个夜宵或者叫她起来陪自己玩枕头大战,反正起来就行,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弗兰的眉毛、弗兰的额头、弗兰的眼睛还有嘴唇,在安详睡着时像一副叫人不忍惊扰的画。为了阻止自己二次起意,她把目光投向了床头的摇篮。她又想,真不知道为什么弗兰会把这当成跟自己的孩子。

  其实她是能理解的。这仅仅只是因为当时莫德雷德也在场。但必须得是莫德雷德在场。如果是其他并非人工生命的从者,弗兰不会发生这种误认。但是莫德雷德很难认同。

  莫德雷德爬起来,到摇篮边上去坐着,在黑暗之中凝视瓶中的生物。那真的是生物吗?没有毛发也没有皮肤,只有惨败又细弱的肢体,甚至还有条尾巴,不过听说人类胚胎也有尾巴。她把烧瓶拿了起来,晃了晃那昏暗的一片赤红,小小的生命也随之起起伏伏,那只豆豆眼里不知能不能映出她的存在。

  弗兰总喜欢凝视它,但莫德雷德不喜欢,因为她总会想那是不是就是曾经的自己。

  她是否也在摩根的怀里待过,是否也被小心翼翼保护着不要被打破,是否也被时刻留心着清洁。这些都是她出生之前的事情,所以记忆里根本没有记录。说不定莫德雷德不是烧瓶装的呢,毕竟是摩根,小时候的她被养在坩埚里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平日里莫德雷德的灵基上最强的还是剑与荣誉还有背叛留下的痕迹,因此这种事情她想都不会去想。但是弗兰和这个人工生命体幼体做到了,他们就像用起子撬开过了保质期的罐头,成功让莫德雷德开始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探寻起自己的过去,那甚至还是她出生之前的事情。这让英灵莫德雷德有点不那么像莫德雷德了。

  然而莫德雷德知道,弗兰在这个瓶中看到的是未来。好难说啊,她们看向同一样事物,却又通过这样事物看向截然不同的东西。弗兰肯斯坦是寻求“番”的怪物,她自从踏上旅程开始所追求的是一个对等的伴侣,从英格兰一直追到北极。弗兰肯斯坦需要伴侣,就像夏娃需要亚当,就像贝壳的半边需要另外半边,就像左脚的鞋和右脚的鞋在一起才是一双鞋。这会让英灵弗兰肯斯坦更加弗兰肯斯坦。

  弗兰肯斯坦所祈祷的,大概是这之中的生命的诞生,也就是她找到了旅伴的证明吧。

  但是莫德雷德会是这个旅伴吗,起码此刻她正在进行时的是。莫德雷德开始祈祷了,她祈祷让弗兰的这个梦能够再长一点、久一点,尽管已经这个梦长得叫她有点痛苦了。但因为这个梦一定会结束,结束了就会像月亮倒影的碎片一样捞不回来了,所以还是来得晚一点吧。

  

  第二天的医务室里,南丁格尔细心地用酒精棉擦拭过一遍烧瓶的瓶体后,郑重地对莫德雷德和弗兰肯斯坦宣布道:“已经过去一周了。今天我们要来测量一下它的体重。”

  家长之一莫德雷德正在跟烧瓶里的豆豆眼干瞪眼,听到这话突然一惊,因为想起来她们根本没有往里面塞东西。没有物质交换自然就不会有新陈代谢。但是说真的,要喂一个人工生命体幼体什么才好?这事她认识的人里可能只有摩根知道。

  家长之二弗兰肯斯坦发出了一种近似大型猫科动物的低唸的声音,看得出她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可能有点像家长会上突然得知要公开朗读班级成绩排名的家长。但是莫德雷德已经预见到结果了,所以她看着护士长把她们家烧瓶放上秤时简直如鲠在喉。

  数秒之后电子秤的显示屏停在了一个数字上,这个数字与数日之前并没有区别。护士长的眼光变得犀利了起来,弗兰像只不知所措的大型犬一样低垂了耳朵。

  “没有任何改变。也就是说没有成长、没有发育。”可靠负责的南丁格尔小姐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得找到原因。”

  考虑到在场的一个是狂化D一个是狂化EX,莫德雷德深呼吸一口气,主动举手:“我想原因可能是我们不知道该喂它什么。”

  “唔,呜……”

  “弗兰说,因为担心接触到空气会对它不好所以烧瓶本身都没有打开过。”

  护士长点点头,“这是很慎重的选择,但是我们现在应该要去寻求一下专业的帮助。”

  结果专业的帮助就是达芬奇。她们抱着血瓶找到达芬奇时,master和玛修也在。那位年纪轻轻就冠位的魔术师当场明显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露出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莫德雷德挠了挠头,犹豫于要不要在已经决定好要在她和弗兰之间解决的事之中引入master的帮助。

  听完南丁格尔十分具有专业性的叙述后,达芬奇笑到打嗝,被master按了下去。万能的天才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开始了对她们家崽的扫描认证工作,不过她也说:“现在迦勒底的大部分能动资源都要用来进行下一个圣杯的解析,所以你们要的解析结果可能得迟一点哦。”

  Master显然松了口气,但立刻又在原地开始纠结,被玛修拍了拍肩膀安慰。莫德雷德懂,这是拥有共同秘密的人要一起经历的共同的焦虑缓刑。她看向弗兰,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Berserker出声:“唔,嗯……”

  “弗兰说没有问题。”莫德雷德翻译道:“不过她想知道,人工生命体的幼体一般需要进食什么来出生?”

  在场的玛修呃了一声,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女孩身上。大家的学妹手足无措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很抱歉我没有那么早的记忆……而且迦勒底的培育方式应该不太一样?”

  真巧,莫德雷德也没有。这几天下来,她越来越好奇摩根当时是怎么养她的了,但是“真不想知道啊”的心情也同样庞大。对自己过去的抵触、否认,与无法遏制的好奇、求知欲混合,是近来一直在她胸膛里左冲右突的一股浊流。

  “就按照迦勒底式来培育如何?”达芬奇说:“反正这里是迦勒底嘛。”

  看上去master很想肘突她,但是忍住了,“可是那场大火之后不一定还留有培育用的基础设施和资料哦?”

   “交给我吧。我来处理。”玛修突然说:“由我来会比较便宜行事。”

  她们的master惊讶地看向了这个后辈,却得到了来自后辈的第二次轻拍肩膀的宽慰。紧接着玛修继续说:“在这段时间里,你们的孩子就先交给达芬奇酱分析吧。”

  为了不让弗兰注意到此刻master的表情,莫德雷德伸出手去握住了弗兰的,弗兰转头看向她,于是在这个空间里,她们平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先移开眼睛的是莫德雷德,她看向那个被放置在扫描仪器上的赤红的瓶子,用只有弗兰听得见的声音问:“要往里面塞进什么东西,才能够让它动起来呢?”

  弗兰也看了过去。小小的胚胎在她们的目光中自顾自地漂浮。

  在莫德雷德也一样幼小的时候,摩根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它出生、成为以后的莫德雷德的?

  此刻她所握住的少女的手是有温度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弗兰又是怎么出生的?现代召唤系统版wiki百科告诉她那本小说里写的是一个雷雨夜。说起来她还没看过这本小说,也许她应该去图书室借一下,不知道弗兰会不会觉得难堪。但莫德雷德可以义正严辞地说:她只是想要弄明白彼此是怎么诞生的,以此来搞清楚她们的小孩会是怎么诞生的。

  会考虑这样的事情,就好像她们真的成为了爸爸妈妈一样。明明只不过是在模仿而已。

  可是现在和弗兰一起站在这里、紧握彼此,让莫德雷德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21克。”整理好了心情的master这时候也来到了她们身边,陪她们一起看这个赤红色的瓶子,她说:“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灵魂的重量是21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玛修解释道:“是有这种说法。上世纪的学者们测量一个人死亡前后的质量,发现死后人少了21克。”

  弗兰捏了捏莫德雷德的掌心:“唔……”

  “嗯。”莫德雷德应了一声,仍然注视着前方的人工生命体幼体,“不知要给它21克的什么才能让它成为人呢?”

  也许该给它21克的红茶。也许要给它21克的砂糖。毕竟它名义上的爸爸妈妈都是英国人。还是说该给它21克的虚影之尘,角马的角,极光的钢,赤红的骨头。能带来灵魂的究竟会是什么呢……或许应该通进生物电流?给予灵魂的行为到底是什么?给她灵魂的是摩根吗?给弗兰灵魂的会是那个博士吗?可是她们都很恨他们。万一这个玩意儿真的能够出生,说不定也会很恨她们。

  莫德雷德发自心底地感叹:“造小孩真深奥啊。”

  达芬奇又开始笑了。这一次master真的肘突了她,然后她出声:“弗兰……”

  弗兰转过头去,向她点点头。master继续说:“给予灵魂这种事,我们可能办不到哦。”

  这一次轮到莫德雷德轻轻拍弗兰的肩膀了,她们并排站时她的身高正好够她的手臂搭在弗兰的肩膀上,所以她把弗兰圈在了自己左臂弯里,陪她一起听master继续说:“单凭现在的我们可能是没有办法让这孩子孵化的。对不起,但是还是请你做好心理准备。啊!但是我们不会要求你别在管它了什么的,办法……办法是可以慢慢找的!我……我就是想说,如果这孩子没法出生,也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即使它不能长大,迦勒底的大家也还是会好好照顾它、好好喜欢它的,就跟我们都很喜欢你是一样的。所以弗兰,如果真的……真的……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啊。”

  她的笑容非常勉强。一边用肩膀承担下茫然自失的弗兰大半边的重量,莫德雷德一边想,这些烂好人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喜欢为难自己。

  

  回去的路上,莫德雷德去图书室借来了《科学怪人》,因为弗兰一直心不在焉,所以她也没有问她要不要看《亚瑟王之死》,当然这也有她觉得大部分记录过自己的书都是狗屎的缘故,哪一本她都不希望弗兰看到。真要让弗兰对自己的了解更深一步的话,还是敞开记忆的形式更好。

  当天晚八时左右,洗完澡的莫德雷德趴在床上,开始看这本书。不一会儿弗兰也洗好了,她也凑过来一起看。今晚小烧瓶不在,是只属于爸爸妈妈们的时间。可平时她们无论干什么都会时不时交换一下意见,在今晚却都只是在故作轻松,没可能像平日里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莫德雷德一直在想,现在是不是就是该说的时候,但又总觉得时机还没到。Master补上的善意的谎言是否依旧足够了,也许就这样下去就很好。

  她非常不擅长对付这种难缠的情绪,因此痛苦得快要内脏燃烧了,书都不怎么看得进去,只记得开头北极的部分。所以虽然打破她们之间空气的敲门声来得很突然,但她去开门时起时是有点感激的。

  一开门莫德雷德就被吓到了,因为从左到右一字排开了五个潘德拉贡,其中四个是阿尔托利亚,一个是亚瑟。其他的潘德拉贡master并没有抽到,所以全迦勒底的潘德拉贡都在这里了。这阵仗的魄力成功叫莫德雷德直接傻眼,几分钟前还在绞尽脑汁思考的事情都被吓忘了。

  领头做代表的是最原汁原味的剑阶她爹。看到莫德雷德呆傻掉的表情,她也有点尴尬,轻咳一声后她开了口:“莫德雷德卿,晚上好。”

  莫德雷德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晚……晚上好。”

  潘德拉贡队伍里有点害羞的lily也向她打招呼:“晚上好!”

  剑阶的Alter跟上:“听说你有了下一代,还要结婚了。”

  骑在马上的圣枪王继续:“虽然顺序有些错乱,但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向你道贺。”

  唯一的男性亚瑟收尾:“我们代表圆桌准备了一些礼物,并非是很正式的礼品,所以没有按那么正式的礼节来。我们期待你的婚礼,到时候一定请让我们列席。”

  然后五个潘德拉贡齐齐让开道路,让莫德雷德和跟过来看看情况的弗兰看到了原本在他们身后的婴儿用品之山。数个牌子的纸尿布,数个牌子的奶粉,从一个月到五岁大小都有的婴幼儿服装,一整套奶瓶和备用奶嘴,简直什么都有。天哪,一片寂静的地球上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东西。是卫宫干的好事吗?绝对是贝迪威尔提议的吧?

  “呃不管怎么说,莫德雷德卿,”她的父上深呼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把口气再吐出来,然后她微微一笑,说:“恭喜你。我们真的为你高兴。”

  那确实是充满了好意、最难得的是居然赠给她的话语。但莫德雷德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不要对正处于一种混合了感动和惊吓的奇妙状态中的她要求太高。目送她的五个爸爸走掉之后她对着圆桌的这堆心意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最终还是捋起袖子,跟弗兰一起把礼品都搬回房间去了。毕竟堆在走廊上会阻碍通行。

  回到房间后,她书也不想看了,感觉自己的整个脑子都要被现状搅拌成混合浆糊,只想往被褥里来一个深潜,把头扎进软绵绵的白色世界里。弗兰从她身后凑过来,开始用轻柔的动作解开她盘起的头发,然后用手指去梳理。

  那动作让人十分安心。莫德雷德眯起了眼睛,把扑进枕头里的脸调转过去看弗兰,发现弗兰竟然在微笑着。她不知弗兰为何而微笑,但弗兰此刻既柔和又崭新,叫她想起了五月里野原上的微风。脸颊的弧度、眉眼的状貌、嘴唇的形和厚度、肌肤的颜色。完美的少女。她心想。

  然后莫德雷德翻过身来,问在她身边躺下的弗兰肯斯坦:“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孩子?”

  “唔……呜呜,嗯!”

  “像我不太好吧,那会很难教。”

  莫德雷德深呼吸,紧接着闻到了少女的发香。她们用的其实是一样的香波。她把自己的头发揪起来闻了一下,却觉得味道不太一样。

  “嗯。啊啊,唔……?”

  “胎教……我也不懂。教育的问题去问诸葛孔明和喀戎比较好,千万不能找梅林就对了。”

  弗兰凑得更近了一点,现在她们的肩膀挨到一起了。莫德雷德动了动右手的小拇指,碰到了弗兰的。弗兰把小拇指勾了起来,于是莫德雷德用自己的小拇指关节去嵌合她。结果是她们的小拇指们在洁白的床单上打了个轻易就能解开的结。但它们乐意打结在一起,不乐意分开。

  “唔啊,啊,呼呼。”

  “是啊。”

  如果那赤红之中的生命真的能出生的话,能得到多少祝福啊。连故事们的化身都爱它,小小的圣诞也喜欢它,伦敦没能出生的孩子们也在等着它,master、玛修、达芬奇、南丁格尔这些很好的人,巴贝奇、莫里亚蒂教授、她的父上还有圆桌们这些和她们有关联的人,都会为这诞生而高兴的。这和她还有弗兰都不一样。她们的诞生都不是这样的。

  莫德雷德感觉眼睛痒痒的,她吸了吸鼻子。弗兰异色的双眼在很近的距离里温柔地把她注视,一枚是柔和的金色,一枚是天空般的碧蓝。真奇妙,拼凑出来的五官,却好像原本就应该属于她一样的美丽。这让莫德雷德喉咙发梗,但是弗兰把脸靠近她,轻柔地蹭了蹭她的,好像要把她的选择原谅似的。

  这下连父上难得的祝福也要辜负了呢。那堆物资也会被浪费,她想。但是不行啊,莫德雷德所祈祷的不是那样的事情。此刻的弗兰反而叫她更加坚定了,所以莫德雷德出声:“弗兰。”

  “嗯。”

  “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弗兰毫无犹豫地点了点头。正因如此,正因如此啊。莫德雷德必须得去打破她的执着,踩碎她的梦,比起去臆想、去期待那个瓶中存在的生命的诞生,莫德雷德更想做的事情是告诉她:已经不必再……

  

  第二天到来了。莫德雷德和弗兰在五分钟里相继醒来。先醒的弗兰一直注视着莫德雷德直到她也睁开眼睛,并在见到她的眼睛后露出微笑,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莫德雷德不由得也被带笑了。真是一个叫人恋恋不舍、不想那么轻易结束的早晨。弗兰对她的如此心情似乎也有所察觉,所以她们帮助彼此简单洗漱、整理头发,然后不慌不忙地一起手牵着手去食堂吃早餐。

  卫宫听到的传言是莫德雷德是爸爸的版本,所以他多给了弗兰的吐司一个蛋。白的白、红的红的太阳蛋真的很好看,弗兰和莫德雷德分着吃掉了,一切就流出来的蛋芯在吐司上淌得到处都是,所以吐司她们也分了。发现如此后,卫宫又多给了她们第二个。当爸爸妈妈看来还是有些好事的。

  之后她们又手牵着手一起去了管制室。抵达时福尔摩斯正好从里面出来,碰见她们,便点头行礼致意,并问莫德雷德:“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莫德雷德坚定地回答:“这是我和弗兰的事。”

  大侦探微微一笑:“我想你们能解决得很好,小女士们。”

  莫德雷德这下终于弄明白她对大侦探的不爽是从哪里来的了,不是因为那种相信自己能洞悉一切的聪明人面孔让她想起摩根,而是因为明明是她早了几千年,却要被这个近代英灵当小孩看。

  即将炸毛的莫德雷德被弗兰拉进了门去,不愿意就这么平息怒火的莫德雷德向着她们走远后还要继续微笑目送的福尔摩斯呲牙咧嘴。但管制室里的空气不怎么轻松。master、玛修和达芬奇都在,这让莫德雷德突然冷静下来并意识到,弗兰的梦到了醒的时候。

  看到她们到来,三个人都郑重地转过身来正面她们。弗兰看向还放在昨天的原地的人造生命体幼体,偏了偏头。莫德雷德握紧了她的手,开始祈祷。

  三人之中,玛修突然深深地鞠躬,怎么也不愿意抬起头来:“弗兰小姐,接下来我会说很过分的话,所以请不要原谅我。”

  她紧紧拉住了弗兰,不然弗兰后退。

  “责任应该在我。玛修,你不应该替我来干这种事。”Master上前一步,扶着玛修的肩膀把她掰了回来,然后自己也向着两人深深低下头:“弗兰,对不起,我们都应该一开始就说的。昨天我竟然还想用更大的谎言来糊弄你,真的很抱歉。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想着能混过去的。”

  达芬奇来到少女们的身后,抚摸她们的脊背,用她的手掌宽慰她们。一种注视幼子的慈爱之色从万能天才的面庞上一闪而过,然后她也严肃起来,郑重地向莫德雷德和弗兰肯斯坦说:“弗兰小姐,我也要向你道歉。但是对不起,请你好好听下去:你视作孩子的这个人工生命体幼体,并不是你们的孩子。这只是个普通的血瓶而已,跟master仓库里的那些、你们再临灵基、提升技能时使用的那些,是没有差别的。”

  无形之物的破碎自然也没有声音。随后,管制室里回归寂静。

  莫德雷德支撑住了摇摇晃晃的弗兰。像是想向她求证一样,弗兰低下头看她。她没有什么能做的,因此只能静静地回望她,并试图把她拥抱。几道不受控制的电光从弗兰的关节里泄漏出来,刺痛了莫德雷德,但她没有放手,直到弗兰动了。

  弗兰选择走向那个被揭穿真相的血瓶。而莫德雷德跟在弗兰身后,看着她用双手把那个烧瓶从仪器里捧出来,就好像几天前她把它从莫德雷德手里夺下来时那样。接着她转过身,茫然地和跟过来的莫德雷德,发出了难以理解的声音:“唔,唔……”

  这是没有什么具体意图的声音。就好像此时流窜在弗兰身上的电光一样,只是说明着人造怪物的动摇,而无法表达她任何明确的情绪。

  莫德雷德想要去拍拍比她高许多的女孩的肩膀,但这个状况下她不踮起脚做不到。所以她只是看着摇摇欲坠的弗兰从她身边通过,并跟在她身后离开这个地方。

  走出去前莫德雷德转过头,向还在管制室里的三人点头告别。玛修还在深深地低着头不愿意抬起来,master已经抬起了头,但不太敢看她们的眼睛红通通的,只有达芬奇在目送她们。留意到她的回头,达芬奇露出了有些为难的微笑,向不能再当爸爸妈妈的两人挥手再见。莫德雷德也挥挥手,也算是向短暂的育儿生涯告别。

  

  莫德雷德和弗兰在走廊上一前一后地走了好一段后,弗兰终于愿意回过头看她了。可能是有些脱力,弗兰把肩膀微微倚在墙壁上,用和昨天相比没有变化的双眼看她。颜色还是一样,晶体之中却有些浑浊。她吐字清晰地开口:“莫……”

  莫德雷德走近她,扶住了她的上臂。

  一直以来,她都要抬头才能和弗兰对视。作为女性,弗兰相当高,但是却像一只大型犬一样可爱。这种可爱是以知性为代价的。弗兰真的理解了、并表达出了她的感受吗?

  弗兰再次呼唤她:“莫……”

  “我在这里。”

  “崽……”

  这个故事的开始,即使是莫德雷德也花了好些时间才理解:在磔刑之雷树中诞生的,既是新的弗兰肯斯坦、也是可以成为新的莫德雷德的小小生命,人工生命体的幼体,玻璃子宫之中的胚胎。弗兰是这么想、这么以为的。大家也这么想、这么以为了。真挚的道贺到来了,它沐浴在了祝福里,有的人期待它的诞生,有的人愿意为了它与法律为敌,有的人为它准备礼物。它将多么的幸福。假如它真的是莫德雷德和弗兰肯斯坦的结晶。

  但是莫德雷德可不乐见如此。莫德雷德期望的是与这背道而驰的东西。

  “弗兰。”莫德雷德说:“伴侣和孩子这种东西都跟狗屎一样的,怎样都好不是吗。把那个血瓶拿到仓库里去,然后跟我一起痛痛快快去玩一场,把这回事忘掉吧。我们可以偷偷灵子转移去巴比伦尼亚野餐,海伦娜说上次他们去的芦苇原风景很好。master现在感觉很对不起我们,肯定会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莫德雷德所祈祷的是,弗兰能从过去阴影里得到解脱。那真的是非常傲慢的愿望。因为她们的相遇、她们的相识、她们现在能这样在一起,都是在作为英灵的基础上而存在的。而是英灵就无法反抗过去的自己,无法反抗构成自己的东西。但是莫德雷德就是想要反抗,她本来就还没有结束叛逆期。

  所以她就是要声张:她要的是弗兰本身的幸福。弗兰想做梦,她就奉陪,弗兰的梦和她的幸福有矛盾,那就先把梦打碎。尽管非常的于心不忍。能得到master和玛修帮的一把手,真的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希望的是弗兰每一刻都能够尽可能的快快乐乐。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传达给她,也不知该怎么才能传达给她。

  这时弗兰说:“唔,唔。”

  莫德雷德说:“啊……是的,我们都和你手里的那个小东西一样。可以说比它还要惨,我们没有被爱过。但是那不都已经过去了吗?现在才比较重要吧。”

  电光在少女身躯之上的舞蹈更加暴力,弗兰的神情开始变得很辛苦:“嗯……啊,呜呜。啊啊啊……”

  莫德雷德一惊:“什么,原来是你把有关我的书都借走吗,怪不得我只找到了那本我最讨厌的小说……可是没有关系吧!我们的仗都已经打过了,我们的路都已经走完了。去爱它并不意味着曾经的我们能够得到补偿。弗兰,放开它,来握住我的手吧。”

  弗兰身缠的电光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闪耀得更加明亮。外面飞舞的明明是暴风雪,发生在她身上的却像是又一个暴雨夜,此刻能够从人造怪物喉咙里溢出的只有痛苦的呜咽:“呜……呜呼……啊啊……唔,唔,莫……!”

  莫德雷德愣住在了当场,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那里。

  弗兰痛苦地喘息着,倚靠在墙壁上的肩膀慢慢滑了下去。渐渐和她平视的莫德雷德能看到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

  少女的眼泪并不是为她自己而落的。那些水滴落在地上时溅起的小小水花真的很漂亮。

  半晌之后,莫德雷德才对抽泣着的怪物说:“弗兰……弗兰,别哭了。就算你是这么想的,我的出身、我的经历、我的死去,也都已经被完成了,是不可能来第二次的,过去的我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弗兰,这一点上我们都一样啊……”

  怪物没有停止哭泣,她甚至还张开了嘴巴,哭得更大声了。如果现在莫里亚蒂回到迦勒底来莫德雷德就惨了,她可能会被实弹扫射在伦敦的地板上。

  就在这一刻,弗兰松了手。那个数日以来都被她们仔细看顾、好好珍惜的人工生命体幼体,因为弗兰肯斯坦的放弃而砸在了地上。玻璃的子宫轻而易举的破碎了,血红色的粘稠液体汩汩流淌出来,随着液体的流失惨白的胚胎渐渐显出未发育的面目。往日里莫德雷德很不中意的豆豆眼,现在居然仿若有生的生命,在碎片之中无助地等待着尚未被写入的21克。

  弗兰放声大哭,胸膛起伏,肩膀发抖。莫德雷德也鼻子发酸。但是她抹抹眼泪,蹲下来,从碎片之中把这个胚胎捧出。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触碰人工生命体的幼体。说实话,软软的、滑滑的,颜色还这么渗人,好像什么濒死的两栖动物。这就是未完成的人工生命体啊。这跟曾经的她是一样的。

  弗兰的祈祷与莫德雷德的几乎是同样的傲慢。

  弗兰祈祷的是,未来的莫德雷德能够得到从前未得到过的幸福。她要和莫德雷德分享所有甜甜的东西和事情,她要给莫德雷德收集她能收集到的所有花朵。少女衷心地祈祷:被万千祝福沐浴的诞生,能在这小小身躯上得到实现。

  她们祈祷的都不是简单能够做到的事情,几乎需要偶然再偶然的命运之力。所以少女们能做的只有祈祷。因为无论是否完整,她们都已经被完成。过去是无法改变的、磐石一般自有纹理的东西,想要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就跟与台风搏斗、与瀑布吵架一样无谋。

  但是即使已经完成了,也仍然有可以体验、可以学到的东西。

  “所以,我们要幸福就只有趁现在啊……”

  莫德雷德轻声对着少女模样的怪物这么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捧起手里的东西,一口吞了下去。

  几乎是立刻莫德雷德的脸就扭曲了:“哇,这个不行……这个不能吃,我……打死我也不要再吃第二次……”

  弗兰肯斯坦呆呆地注视着莫德雷德的一连串动作,连怎么也停不下来的抽泣都被吓得停止了。

  人工生命体幼体这一材料,剑阶的莫德雷德并不需要。这是她眼前的莫德雷德吸收不了的东西。但是莫德雷德呲牙咧嘴一番后,向她展开了灿烂的笑容:“嗯!好了,现在它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了,英灵不会新陈代谢,所以它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弗兰的心意,我已经通过它知道了。加诸于它的祝福,我现在也得到了。”

  她们通过模仿人类而学会了爱怜,学会了珍惜,学会了互相理解、互相珍视和互相保护。

  “弗兰,别哭了。”莫德雷德用手指轻轻梳着弗兰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没关系还有很多我们可以再从材料库里偷偷拿一个,大不了我们还可以再回伦敦造一个,你已经很爱它了它不会怪你的。这些话我都不会说的。你也不是希望我说这种话对吧?因为它拥有的意义是特别的。”

  然后金发的痞子剑士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是特别的,所以不需要第二个。弗兰,不用再次选择去追求成对也可以的,不再次选择去寻找亚当也可以的。毕竟我们已经不用做出选择了,在我们成为英灵被召唤时,就意味着我们的选择已经做过了。出生就是被期待作为武器使用什么的,有没有被爱过什么的,早就已经怎样都好了不是吗。过去的我们都已经结束了,现在的我们是偶然又偶然的梦上加梦。”

  拼命地把哭泣的声音吸进喉咙里去的弗兰屈身,把头倚靠在莫德雷德的肩膀上。莫德雷德继续梳着她的头发,多么值得爱怜的重量。

  “因为是梦,所以得到幸福也是没问题的!”

  两个不知结合为何物又有何意义的少女,两个不知爱也曾不知该如何去爱的小孩。她们现界于此后就不能再言成长,也无法老去,但是仍然在继续。这种状态何尝不是像在做未醒的梦。但即使是在梦里,发生的又为什么不能说是真实的呢。

  “今天就是这孩子的葬礼。待会去跟卫宫说,今天我们的白面包不能加奶油吧,能骗到他给我们准备野餐篮子就最好了。晚上我们就吃爆米花,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庆祝虽然你并没有被爱过,但你已经学会去爱了,而我也一样这回事。还有我们活着的时候距离很遥远,但是现在却很近这回事。想想看,明明人生已经全都结束却能和生前从未见过的人在这里相会,不是很值得干杯吗!”

  福尔摩斯是正确的。她们是能够解决、且解决得很好的,因为她们是这么的为彼此着想啊。虽然这个故事真的有点好笑。弗兰都笑了,虽然涕泪的痕迹都还在,看上去很好玩。

  莫德雷德的眼睛痒痒的,但是她周身都感觉暖暖的,既像被五月野原上的阳光照耀、也像胸膛里穿过一股温暖的洋流。她笑着说:“弗兰,别哭了,在这里,没有任何应该悲伤的事情。”

  今日理应是一个节日。莫德雷德祈祷夏娃不必为了亚当而诞生,弗兰祈祷孩子不必为了成为武器而被创造,她们还要一起祈祷一切礼物都充满心意、一切礼物都能被好好接受,还要感谢一下明明自己固执地要重复过去不幸的路,却有对方来祈祷自己能得到幸福。虽然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天,但是弗兰肯斯坦和莫德雷德都决定,今天要成为一个纪念日了,至少是爸爸妈妈毕业纪念日。不管谁说什么,她们今晚都要去厨房找微波炉,用莫德雷德她爸私藏的玉米豆爆上一大桶爆米花,来哀悼一个破碎的烧瓶,和一个还没有被写入灵魂的生命。现在庆祝的理由、庆祝的方式、庆祝的参与者全都有了,所以这场不长也不短的祈祷之旅,就该在这里结束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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